夜色降臨,華燈初上,帽兒街的夜景宛如燦爛明珠,姜意暖穿著男裝,全然沒有女兒家的驕矜扭捏,她時而笑意嫣然,時而眉頭緊蹙,為了掩人耳目,手上還提著不少關外胡地的小玩意兒。
帽兒街最北的綠翡酒莊,那是享譽上京最有名的胡人酒莊,釀造的葡萄酒馳名遠播,與花園樓閣鱗次相接,走進深處,雕梁繡柱,胡人美妓穿著清涼的衣裙,露出腰腹間白花花的肌膚,搖曳生姿的舞蹈,勸著客人多飲幾杯葡萄酒。
姜意暖手執羽扇,信步而來,宛如畫中走出的翩翩佳公子,她挑了一處最顯眼的位置坐下,興致勃勃的欣賞歌舞,期間不乏美妓舞娘來讓酒,姜意暖學著市井公子的紈绔模樣,散財童子一般的撒了不少銀錢,左擁右抱,談笑風生。
今日的筵席顯得格外火爆,包廂坐著不少上京述職的外省新晉官員,他們也是來此地結交上京城有些根基的官員。
賓客中不乏上京科考的青年才俊,恰逢科舉在即,有望在兩年內進入朝堂謀個一官半職的書生,還有些想要結交押寶的鄉紳豪客,在這魚龍混雜的帽兒街,交雜著各類煩雜的信息網絡。
只要你有錢,便可拿到想要的信息,而當你有信息利益交換時也可換來頗豐的報酬。
而姜意暖并非兩者,她在等人,若今夜還沒等到萬子胤,她只好找人傳遞消息給他,畢竟她手中的三年前出使蜀國的通關譯文彌足珍貴。
單看這份記錄并無問題,蜀國山嶺險峻,卻是富庶之國,胡人為從蜀國換區大量絲綢磚茶先行開辟商貿之路。
大梁卻反其道而行之,重武輕文,多年來窮兵黷武,乃至于邊境常年狼煙四起,北羌之禍必然有人通敵賣國,她想要查出當年出師借路前往北羌的人,就只好悄悄去華陽宮藏機閣翻查考記。
靡靡絲竹,輕紗曼舞,蕭硯山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姜意暖那邊,臉色說不上太好。
“這姜姑娘,難道是被上京城的閑言碎語編排的破罐破摔,太子眠花宿柳,她更有意思,連胡人舞娘都敢攬在懷里,絕。”
瑯珀摩挲著下巴,一臉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姜意暖那略顯單薄的小身板,多少有些難以啟齒。
“是太子妃。”
景書語調刻板,不以為意的瞥了眼瑯珀,究竟是需要讓他提醒多少遍,瑯珀才能注意言辭措句。
蕭硯山把玩著手中茶盞,輕聲曬笑:“瑯珀,最近上京城都傳了什么閑言碎語?”
“稟主子,就是太子爺偷人,還是姜姑娘的表妹,坊間傳聞說是因為姜姑娘不解風情,舉止木訥,不得寵愛,好似還有說姜姑娘清譽有損,被厭棄。”
瑯珀認真回憶了下,好似聽到的也就只有這么多,他并未注意自家主子的臉色,便不帶任何修飾地道出坊間流傳的那些閑言碎語。
“噢,不解風情么?”
蕭硯山認真的想了想姜意暖在床上花樣百出的手段,哪里像是不解風情,反倒比那些風月高手還懂得風情。
夜色濃深,姜意暖無功而返,她拿起兩個金元寶遞到身側美妓手上,刻意壓低嗓子在她耳畔低語著什么,那美妓含嬌帶怯的接過,起身離去。
姜意暖正要走,冷不丁一雙黑色皂靴映入眼簾,正站在她眼前,姜意暖下意識抬頭,看清來人是蕭硯山時,嚇得面色蒼白,櫻唇微張,神色轉了轉,喚了聲王爺安康。
夜色闌珊,紅彤彤的燈籠飄晃搖動,臺階上的樹影稀稀疏疏,隨著習習夜風翻動枝葉。
姜意暖默不作聲跟在蕭硯山身后往馬車走去,眼前高大頎長的人,玄色齊肩盤領襦衣,領口邊緣處精致繁復的繡紋矜貴而精細,縱然不顯山露水,卻也出自名師之手,彰顯著衣服主人身份不俗。
馬車上,姜意暖堆砌的笑容,依舊媚而不俗,她雖穿著男裝,卻掩不去姣好傾城絕艷的面容。
“爺,您怎么也喜歡喝葡萄酒?這胡人酒坊最馳名的就是那葡萄酒,還是王爺您喜歡這關外風情萬種的歌舞。”
姜意暖笑嘻嘻的坐在馬車一側,刻意拉開跟蕭硯山之間的距離,奈何馬車就那么大,他靠在車凳,修長的雙腿隨意擺放都能抵著她的膝蓋,蕭硯山瞧著她不說話,她心底越發沒了計較。
她咬唇,面色訕訕。
“王爺,您莫非是來尋我的?”姜意暖見蕭硯山遲遲沒有開口,她撒嬌地挽上他手臂,語帶嬌怯。
姜意暖這嬌嗔的語氣,連她自己都沒發覺,總會帶出幾分惴惴不安。
“嗯,多日不見,甚是懷念,不知姜姑娘有沒想起本王。”
蕭硯山靠在側壁上,聞聲挑眉望向姜意暖,恰巧遇到她舔唇抿唇的動作,眸色幽深。
“今夜太晚,不若殿下改日再來尋我。”
姜意暖小心翼翼的搪塞,她怎會看不出他眼中那將人吞噬的欲火,可,今天確實不方便。
“姜姑娘就喜歡晝伏夜出,本王知道。”
他伸手將人代入懷中,修長有力的手勒得她腰身無法動彈,姜意暖欲拒還羞,今晚的蕭硯山跟往常不同,像只戲耍獵物的豹子,緩緩靠近,卻不急著凌遲處死。
他的手,沿著她裸露的肌膚蜿蜒而下,姜意暖胸前大好春光被他一把拉開,起伏綿延的胸口呼之欲出。
藏在她衣袖中的物件,很快便藏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