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于忠的小院兒里,人來人往,大家都忙進忙出,往馬車上搬東西。
這次出行,謝岱帶了不少人出去,原本擁擠的小院能空出一半來。
“育苗田那邊你盯緊點兒,最少三日要記錄一次,等我回來可是要看的。”
“嗯,我記著了。”
“這次遠行,我們都走了,你在家要放機靈點兒知道嗎?”
“知道。”
“凡事要以少夫人為先,畢竟少夫人身嬌體弱,又不通武藝。”
“好!”
“有事兒去找蘇正濤,他鬼主意多,身手也好,就是懶得很。”
“你要……”
常慶生終于忍不住,反駁道:“大哥,你此番出去才要放機靈點兒!少說話、少做事,不要給老爺夫人添麻煩!也不要給于忠哥添麻煩。”
“呵!”常慶云叉腰道:“你竟然還教訓起我來了!”
一旁的趙氏拉住他:“行了,你少說兩句,三弟比你機靈多了,不會有事兒的。”
常慶云不服氣:“他比我機靈?”
趙氏一眼瞪過去:“時辰不早了,你再啰嗦,耽誤了老爺夫人出行,看你怎么辦!”
“罷了罷了!”
常慶生沖著自家大嫂露出一個感激的神色。
趙氏笑道:“趕緊把東西搬上馬車。”
另一邊,謝子安正在任勞任怨地抖動鐵鍋,旁邊已經堆了滿滿兩盆爆米花。
齊樂樂在一旁好聲好氣地哄著:“這一鍋做完,再做一鍋就完啦!”
謝子安掃了她一眼:“你不是說這個冷了就軟了不好吃?”
“我這不是看人多嗎?”齊樂樂道:“總不能只給我們一家子吃吧?再說了,趕路那么無聊,吃點兒東西聊聊天,時間也過得快些不是?”
“明日我還要吃雞蛋灌餅。”
齊樂樂一口應下:“沒問題!這雞蛋灌餅還有很多吃法呢!明天我給你弄!”
謝子安這才滿意了。
等到臨行前,眾人看到這幾大盆爆米花,紛紛露出震驚之色,這么多,得吃多久!
謝岱淡淡道:“大家分了吃吧。”
有了上次的蛋糕,這次大家總算不至于那么惶恐,等到上了路,聞著爆米花的香味兒,都忍不住伸出了手。
“嚯!這味道真不錯!又甜又香!還脆脆的,比上次的蛋糕有嚼勁兒。”
“可不是!少夫人真是宅心仁厚!每次有好吃的都不忘賞給我們也嘗嘗。”
王玉忠騎著馬從馬車旁路過,聽到這話,慢悠悠扔下一句:“據說這爆米花是大公子親手烹飪的。”
咳咳咳!
咳咳咳!
眾人一頓嗆咳。
王玉忠無聲地笑了笑,扒拉著窗子伸手進去抓了把爆米花,策馬走向最前端。
目送馬車一路走遠,齊樂樂心里突然有點空落落的,為了掩飾這種失落的情緒,她沒話找話:“怎么突然多了好幾輛馬車?”
“王叔之前去鎮上跟人租借的,約好今日過來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
片刻后,齊樂樂又道:“租馬車不用銀子嗎?怎么沒來跟我取?”
“夫人不是預支了銀兩給王叔以作日用?”
“那也不夠租馬車的吧?畢竟要租那么久呢。”
謝子安笑道:“許是王叔先墊付了,夫人放心,等他們回來,自會來報賬。”
齊樂樂點點頭。
謝子安似乎看出她興致不高,道:“趁著今日天晴,不如我們去葡萄園看看?”
“也好。”
剛說完,齊樂樂突然想起什么,道了一聲“糟糕”,轉身就往院子里跑。
謝子安隨即跟了上去:“怎么了?”
齊樂樂拎著裙擺一路小跑進蠶房,看著宣紙上那一個個慢吞吞蠕動的小黑點,忍不住扶額。
“我就說昨天忘了什么,竟然是忘了來看蠶種!”
謝子安也有些意外:“這么快就孵化了?”
齊樂樂點點頭:“我們不是用黑布蓋了兩天?能促進孵化。趕緊的,去拿桑葉!也不知道這些蟻蠶孵化出來多久了,希望沒被餓壞!”
兩人連忙跑去把昨日準備好的桑葉拿過來,用剪刀剪成細條,輕輕放到蟻蠶身上。
齊樂樂幾乎摒住了呼吸,凝神盯著那些蟻蠶看。
謝子安也在一旁盯著,過了會兒,他湊到齊樂樂耳旁,壓低了聲音道:“好像都在吃了。”
“嗯,我也看到了,能吃就好!”
兩人一起盯著看了半晌,只看得兩眼發黑,這才轉身出了蠶房。
“葡萄園下午再去吧,我們再去摘點兒桑葉回來。”
謝子安自無不可:“好。”
兩人出門剛走沒多遠,遇上了常慶生幾人。
“大公子,少夫人。”
齊樂樂笑道:“你們要去地里嗎?”
“是,前陣子一直下雨,如今天晴,要去看看,把地再犁一下,防止結塊,順便除草。”
齊樂樂點點頭,道:“此次雨水時間過長,土里的肥料怕是有所流失,育苗田里最好能適量追點兒肥。”
常慶生道:“大哥走之前吩咐過,等犁地除草完了之后就追肥。”
“那就好,等明天我也去地里看看。”
“是。”
“那你們先去忙吧,我們要去桑樹林,得往這邊走。”
看到謝子安背后背著的竹簍,常慶生唇角抽了抽,道:“少夫人可是要摘桑葉?桑樹林那邊路不好走,不若我去摘吧。”
這次開口的是謝子安:“不必,你們自去忙。”
大公子都開了口,常慶生自然不會再多說,拱了拱手便徑自走遠。
直到再也瞧不見那兩道身影,一直跟在常慶生身后的杜秋立才低聲道:“大公子當真寵著少夫人。”
常慶生暗道,如此溫柔俏皮、聰慧貌美的妻子,誰娶回家不寵著呢?
杜秋亮慢悠悠道:“少夫人嫁過來不足兩月,大公子的病情非但不曾惡化,反而有好轉之象。”
此言一出,眾人皆驚:“當真?”
“大公子的藥丸子是我一粒粒搓出來的,還能有假?”杜秋亮道:“就算你們不信我,也該信葛大夫。上次他一連留宿多日,為的就是摸清大公子的病情是否確實有所好轉。”
“不只是大公子,連夫人的頭疾之癥,都鮮少發作了。”
這事兒,常慶生還當真不知道。他們幾戶人家雖說住在一處,但肩負職責并不相同。
就像其他人并不知道育苗之法是出自少夫人之口,他們兄弟幾個也不清楚夫人和大公子的病情具體進展如何。
杜秋亮晃了晃腦袋,意味深長道:“若我所料不差,少夫人應當就是無咎大師口中的那一線生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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