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白還想說點啥,但被林初一那欣慰中帶著點意味深長的眼神一掃,頓時閉了嘴。

  我可以不說話,但你可不能打狼的主意。

  林初一白了它一眼,兩分的熱度,三秒的衷心,果然是只白眼狼。

  楚玉銜也有些不放心,“要不,再想想別的辦法?”

  他與周易同歲,兩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少年,怎么著也不能讓一個九歲的小姑娘去冒險吧?

 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,他是真沒那個能力主動請纓。

  再扭頭看看改蹲為坐,此刻正大大咧咧晃著兩條大長腿的周易。

  楚玉銜一陣沉默,得了,就這樣吧。

  有能力的都不靠譜,他就別跟著添亂了。

  周易倒是不擔心林初一的安全問題,既然她自己提出來要去會一會那只魘魔,那肯定是有足夠的把握。

  再說,以這小丫頭的兇殘屬性。抽鬼跟抽小雞似的,什么鬼怪能奈何的了她?

  也的確如他所想,林初一當然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。

  夢里雖然不能使用法術,但是她的空間和天地靈火可是隨著神魂的。

  魘魔想帶走她的魂魄,恐怕得有點難度。

  忙忙活活半天,一切準備就緒,只等夜晚來臨。

  周易隨地扒拉了一堆干柴點著,昨天大白和灰姑趕回來的兔子,發揮了它們最后的作用。

  放血剝皮,刨開內臟。清理干凈,放油放鹽,加辣椒粉上火烤。

  林初一簡直服了周易,這貨的乾坤袋果然沒白叫。

  乾坤袋里裝乾坤,那真是啥都有。

  黃符八卦鏡這種行走江湖的必備品就不說了,吃的喝的用的居然也一應俱全。

  乾坤袋可不比空間,真的不會有味嗎?

  楚玉銜不緊不慢的的給兔子翻面,見火小了,隨手給添了點。

  別看人家生來身份尊貴,做起這種事來,也是駕輕就熟。

  半個小時不到,兔肉就滋滋冒油,香氣四溢。

  大白和灰姑早早就湊了過來,齊齊流著口水,盯著兔子的眼睛都直了。

  周易越瞅這兩貨越覺得有夫妻相,別看顏色一黑白,還跨越了物種。

  但那句話怎么說來著,年齡不是問題,物種不是距離,也許真就能成呢。

  狼妖與鼠妖結合,到時候再生一堆新品種的小怪物。

  那場面,嘖嘖,絕了。

  那一臉不正經的模樣,林初一只一眼就知道他沒想好事,不禁的一陣無語。

  這都什么時候了,還能想那些有的沒的。

  看來是歸元丹的效果太好,這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啊。

  她伸手取下插在自己跟前的烤全兔,用手戳了戳,已經熟了。

  順手撕下一條兔子腿,給小青蛇遞了過去。

  來自于主子的第一次投喂,卻被青竹拒絕了。

  上天有好生之德,罪過罪過,它都是活吞的。

  林初一這才想起來,蛇應該不吃烤熟了的東西。

  于是,無視大白那眼巴巴的眼光,她自己一個人吃了一整只。

  給楚玉銜都看呆了,現在這么小的姑娘,都這么能吃嗎?

  夜幕漸漸降臨,吃飽喝足后,林初一就靠在巖石邊上打盹。

  是真打盹,毫無防備的睡覺。

  周易和楚玉銜在一旁守著,時不時地就往周圍看看,注意著四周的動靜。

  時間一點點過去,周易還好,有道行在身,一天兩天的睡不睡都無所謂。

  楚玉銜就有些熬不住了,除去小童子的那層身份,其實就是個普通人。

  上半夜還成,下半夜困的直打瞌睡,腦袋一點一點的。

  可林初一交代過,在她醒來之前他倆都不能睡,那就忍著吧。

  火光之下,楚玉銜一雙妖異的眸子睜的大大的,死死盯著林初一。

  四個瞳孔全是一人的身影,一眼看去,十分的滲人。

  四只獸守在林初一身側,給她護法。

  四周一片寂靜,除了火堆燃燒的聲音劈啪作響,連點蟲鳴鳥叫都沒有。

  而林初一,這會兒正處在一片白霧之中,順著一條路慢慢的往前走。

  看著一副副畫面在身旁閃過,就像投影一般,清晰無比。

  林家村山下,那四間破敗的老房子。

  門口目光木訥,等待大人回家的女娃娃。

  林家的院子里,飯桌上,家長里短雞毛蒜皮。

  收拾林永茂,帶回石頭人,去土匪山剿匪,一直到林永峰回來等等。

  林初一這才覺得,來到這里后,原來已經發生了這么多事。

  突然,她腳步一頓。

  一個似乎被塵封了許久的畫面,在眼前慢慢浮現,從模糊到清楚。

  古樸的大山之中,兩間還算養眼的茅草屋。

  其中一間房門打開,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從中沖了出來。

  手里還抱著一個青黃色的酒葫蘆,哼哧哼哧的往屋后跑。

  林初一仰頭望著這一幕,心中微微一動,腦海里隨著浮現出當時的事情。

  因為貪嘴剁了一只黑熊的熊掌,老頭子便罰她一個月不準使用靈力。可明明,是那只黑熊主動來挑釁她的。

  “是它先動的手,憑什么罰我?”

  六歲的多的女孩抱著酒葫蘆,憤憤的回頭喊了一聲。

  “我不服,你敢罰我,我就抱著你的酒葫蘆跳崖自盡。”

  其實也就是那么一說,那周圍哪有什么懸崖峭壁。

  林初一緊緊的盯著門口,等著看那一抹久違的身影從里面急急追出來,將人哄回去。

  她嘴角帶笑,眸光微暖。

  然后……然后馬老太拿著掃把就出來了……

  林初一……啥情況這是?

  場景一閃而過,緊接著又一幅熟悉且陌生的畫面自她眼前停下。

  燈紅酒綠的大城市中,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被人提著后衣領,逐漸沒入黑暗處。

  看不清人的臉,但那身十年如一日,已經洗的發舊泛黃的白袍,那御劍乘風仙風道骨模樣,讓林初一的心里再次有了波瀾。

  “臭丫頭,為師就閉個關的功夫,你竟然又偷跑下山了。

  修行之人最重什么,這些年為師教你東西,都學狗肚子里去了是嗎?”

  聲音有些模糊,然而畫面至此又一閃而過,消失了。

  一同消失的,還有周圍那些投影似的片段,林初一抬頭,前方出現一團光亮。

  目光閃了閃,她沒有停留,抬腳繼續向前。

  越靠越近,就聽得打光芒之中傳出一聲聲熟悉的聲音。

  “初一啊,初一……師父擱這呢,你快過來呀!”

  一聽到這個聲音,林初一就笑了。

  老頭子的聲音,馬老太的語氣,活脫脫串臺了呀。

  不過即便如此,她還是加快了腳步。

  想要看看,光的那一面,是不是她一直潛藏記憶深處的那個人。

  哪怕,明知道是假的。

  思及此,她一步踏進光內,頓時眼前一花。

  等能重新看清楚面前的景象時,林初一直接黑了臉。

  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作響,特么的。

  就見一個大樹下,豎著一塊刻滿文字的大石頭。

  而石頭之上,此時正浮著一顆碩大的眼珠子。

  見她看過來,眼珠子動了動,其中竟然流露出一抹久別重逢的欣慰。

  一人一眼對視了良久,林初一默不作聲的從背后摸出來一塊板磚,緊緊地握在手里。

  那意思很明確,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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